天阴冷，也不见阳光，民宅街巷闪闪而过，汽车随着公路转了几次，偶然间发现一楼，双檐长脊，黑瓦传神。颇有汉唐风韵，我当时觉得奇怪，在这里能看到这样的美物，在延绵的中国文化不禁对晋南大地存几分惊讶，噢，迹风至此，千里不绝，山西不可小视，至今尚能见到华英古乞呢。但也有人说山西保守，发展不快。那已经不是我能思考的事了。

我继续在车上再去寻找几个古建筑想看些门道，汽车就到站了，出现在眼前的是在河北公路旁常见的那些：贴有马赛克二层白色做买卖用的走街房，一字排开很远，又家共有简易而实用。长方形状没有一点多余的地方，理想吗？不理想，但是理想而不能实用，实用的又不能理想，建筑是如此，人生不也是这样吗？

      古代的建筑趋于美，实用只占一半，在美中存有实用，现在的建筑就是实用，没有美，美至多个装表，在外面点到为止。但中国就是奇怪的事物多，爱美之心绝不因为发展到实用的地步而消失，现在大部分的人家都在搞自己家的装修，赛着往精美的地方跪，但正是这些人吧破烂大都推在了门外，今天在侯马一看方才明白了，古语“德润身，富润屋”的真正含义，富裕不是只去买房子，装修房子。富润屋的精义是说，用美的来遮盖自己。这与圣经中“刷干净杯盘的外面”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原来以为“富润屋”就是来搞装修呢！

让我们还是回到实用吧，是不是已经说得太远了。待我们进大门转到房后，迎面看到的是一片空地，宽阔带着几分荒凉。

这时修女请我们先上楼去坐，楼梯是建在楼外两端，这扶梯甚长，半路折回与二楼的外廊相连，转过之后舒缓了局促的心情，方感出一点活力。

进了会议室，桌上已摆好糖果花生瓜子茶水。就续入座讨论开始。

按照常例两位负责人略谈了一下发展由来，哪年哪月有小孩放在门外……就是这样，不想做这个事，也要去做，不干不行。我们很快进入了互动之中，围绕生存主题展开询问，一来一往，只几个回合，大家就知道了其中的味道，总言之就是生存艰难，也走过来了，政府有阻力也多少解禁了。社会不支持但也没人反对。好像我们听者似乎习惯了，也不再追其名实了。反正都知道，我们处在一个受到某种限制的生存状态里面。好像很奇怪，好像不正常，好像很矛盾，宗教与  慈善与社会主义有什么不相容吗？

我想我们不可停留在当前的认知面上，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就不会有现在。30年前，别说办孤儿院，养孤儿，就是养个猫狗都是属于资产阶级东西，唱歌流行歌也有流氓的嫌疑。现在起码有了一个生存空间，把治病救人的事，叫我们这些茅草之人，不值一文的人来做。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我们自己是否有这样的认同与感觉呢。我们是否能够把这件事当作一个道义与生命之间的交点或者是生命相袭，人是天主的肖像的立义呢。起码我本人到现在也还是不能上升到罢了，而且很遗憾，很糟糕。

我产生这么一种想法，我忽然感觉如果当初，当地政府不去批准这小小孤儿院存在，就是停在30年之前那个样该有多么的好。我就可以不用亲眼看见，现在的场面，每一份叫人伤心的故事，让这些残疾人集中在一个封闭的地方，我们永远也不去知道该有多好。我们就可以安心建设国家，搞四化了。就向朝鲜人民民主主义共和国那样，把不该让我们看见的地方，禁止进入。

      让我们试着推论一下，方五百里建一个孤儿院，如果在街头发现重残婴儿，在辗转过程中就会死掉，倒不如我愿意他死，因为我觉得如果他们活着就是痛苦，让人们觉得不舒服，还不如死掉了好。同时也给国家人民少添麻烦，而且自己也不用受罪，如果这样活着追求不到生命意义，活着不过就是吃饭受罪。

      我刚想到此就不敢再想了，我是什么人？竟敢评论生命！我是谁？竟想不看见痛苦！难道他们是社会的累赘吗？他们白占土地吗？没有花我一分钱，没有用我一份力，我只不过就是来看一眼，我不参与也罢，怎么会为这个事“操心”呢？要自己定一个标准，说他们一个消耗者呢？

我觉得有些不对头，好像良心在指责，我同样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消耗者，也同样白占地土，而且消耗的更好更多，而且随着自己的喜好定向消耗，他们消费有限，而我要加上浪费、污染、毒害。浪费物资、污染环境、毒害他人。想到此不寒而栗。

我就向圣经里面那个犹大，自己原来是一个偷盗者啊但自己还不知道，可我却认为他们的消耗者，真可鄙啊。

我们消耗这个世界却冠以了挣钱这个煌煌美称。挣钱就可以为自己消耗世界有个足够的理由。在钱是我挣得名下，会出现许多难以弄清楚的话题。

现在都谈挣钱，挣钱成了生活的一切，就在回来的路上也还是传来了你这个月拿了多少的问寻，挣钱没有错，生活需要挣钱，挣钱也是为了生活，这两点密不可分，谁要是不知道这一点就是出毛病了。但就剩这点功能了吗？

我们这个事业从本质上讲就是以挣钱挤满了冲突！使一个不能相溶的地方，这之间根本没办法调和，想挣钱吗？就到别处去吧。因为这里有太多的事情了，可不是一般事务上的那点东西。钱不能限制它，但是在今天，我们这个社会里却把它统一了起来。而统一的还那么完美，本来是一个事业现在成了一个产业。

慧灵（H.L）一直就在这个领域里不断地做着尝试，不断用钱适应社会，用钱来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至于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还很难评说，但还有更好的办法吗？H.L作为一个NGO还依然是在探索的过程中艰难走着。用钱搞平衡，用钱来统一。的确是必由之路，但是不觉得。缺少什么吗？谁来在寻求一个方法？我们有几种工资体制？谁来思考？这里面本质是什么？H.L现在作为一个边缘性的服务机构，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机会，可以在这方面来探索推动。

当我们参观了孤儿院，我想：  H.L是否有改变一下的愿望呢？

H.L经常放弃，甚至丧失改变自己的机会，而只在皮毛的梳理上面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却不去在内部结构上建立骨架。虽然在形象上面与时代并行，但不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孤儿吗，活不下去了又想找人来收养。我想H.L的首脑应该重新思考了，不要僵硬老化啊。

当我看见孤残儿童因缺少理智不能思考生命，又缺少肢体器官，不能享受生命，替他们痛苦而发出叹息的时候。我也再问自己，我思考过生命吗？我是否找到了生命意义？我寻找过吗？可能还没有，要是找到了，我就去印度找大特蕾莎了，别说去印度就是在侯马干一年，怕我也做不到！再退一步，如果H.L半年不发工资，我是否还能在这里坚持？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生活的意义工作价值又是什么？“你们看那天空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你们的天父照样养着他们”“两个钱不是买一两个麻雀吗，但没有天主的许可，一个也不会掉下来”“野地里的花上午还在，下午就投到火里。生命啊，如此宝贵美丽而又暂短。我们就是能明白活着的意义。所以我们不能知道生命的奥意，特别是当我看到在痛苦中生存的孤残儿时就更不明白活着的意义了，尽管我知道，生命或者说是活着，不能用钱来衡量其等值但我们又时时刻刻再用钱判断自我人生意义，我用尽全力也无法跳出这个物质定律，因为我们不能抗拒自己的物质性。

我们的天父顾念人类的物质属性。所以在圣经中提醒说，人不能单靠面包而生存，还要靠……

不但靠面包，也就是我们不能离开面包的，我们如何面对物质去生活，也成了人生意义的思考主题，中国的古代文化里特别是孔子在论语中所说的多是教我怎样去吃面包和面对面包，孟子讲的是有哪些面包不可以再吃。向我们大家都学过了鱼与熊掌已经是NGO工资分配的雏形了。

幸好现在我们能够拿着工资，有人给我们发钱，请我们来做，有关生命边缘性的事业。使这个事情可以延续下来。

但是他在我们的心中能够停留多少呢？我们的心能够跟上这个节奏吗？未必。恐怕我们的心里是容不下残疾与痛苦的。如果参与有关生命事业却又连孔孟之道都一无所知的人。进入到工作里面，怕跟猴上树没什么两样了。

我在前边发出有不如无以闪念，就是为自己不能具有一样血肉的心而忧虑，我在怀疑自己能否提起这个工作，我悠悠愁愁的离开了侯马。上了回京的火车，正是傍晚6点多钟，窗外的天差不多快黑了下来，但还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外面的山。那山显得肥厚而饱满，内孕生机，是我以前不曾见过的，列车轰轰隆隆从这山旁驶过。

我在不经意中，突然眼前一亮，发现这山原来是由土堆成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由土形成的山，不禁惊讶而感慨“不积跬步无以千里，不积微尘难以高山”。

      这哪里是山，不就是人生一副写照图吗？我们这是些粪土之人也能赋于山的气象，这粪不就是让我们向上进取的阶梯吗？就在上周天主教圣灰礼仪当中，要在人的额头擦一点灰土，然后说：人啊，你有什么骄傲的？你不过出于尘土，你还要归于土。

今天当看到这山时，感到能做土也甘心了。北京大学的校训不是也提到要做土玛？我原来以为那土就是煤矿和沼泽之类，今天看见这山，方知君子的摸样了。图是什么，那不是一种精神吗？难道只有香日月一样的辉煌才算是精神？看来我错了不少年头，土也一样有生命，土才是我们自己。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蛟龙生焉，土与蛟龙成为了历代的励志名言。原来荀子就住在孤儿院不过十里的新绛县，由他把土弘扬到了中华民族的高度——黄色文明。土与龙能联系在一起吗？那么残疾与生命，物质与精神，人与永恒呢？

      还是工作与钱联系吧！这个更实在一些。我们在做着灰土一样的工作，但我们也呼唤着风雨的到来，荀子就这样呼唤过你能说他不懂气象吗？

H.L请你再思考吧。希望你在明天能腾飞！

附：

1文中引用了圣经，实属无奈，还请革命同志谅解。

2由于不太通顺，还请H.L上层学两遍为好。

3不要求回复感想，但如果对最后两个字有突破性看法，倒尚可以说上一句话。